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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1章 一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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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清姝抿了一口清茶,才慢悠悠道:“將軍戰功卓越,邊疆的平民和將士們都看到眼裏,即便只是普通小卒出身,坐到現在的位置,也是名正言順。”

她這話,說到了洪將軍心坎上。

他本是司馬宸手下的人,往日忠心耿耿,日子卻並不太好過。

幹盡臟活累活,卻動不動因司馬宸不滿意就是“自己下去領三十鞭”啥的。

直到司馬宸消失這段時日,洪將軍才隱約找到自己的人生價值。

征戰沙場,殺伐突厥,讓他感到自己每一根血管裏的熱血都是滾燙。

幾場大捷,洪將軍仿佛能看到,金鑾殿上的封狼居胥,已經近在眼前。

可若是司馬宸突然出現了…

一切就成了黃粱一夢。

他的辛苦皆會成為司馬宸的功績,而自己又會回到原來的任人呼來喝去。

他不甘心。

沈默的片刻,他已經得出自己心中的答案:“多謝木先生賜教。”

“非也。”楚清姝搖搖頭,“是將軍命理如此。”

是夜,楚清姝走後,洪將軍又秘而不宣地召來幾個心腹。

……

“唔…”清晨被窗外枝頭嘰嘰喳喳的鳥叫聲喚醒,方芷闌從夢中醒來,伸了個懶腰。

然後起床繞了山頭跑了兩圈,她才回到小廚房繼續做飯。

煮了半根甜滋滋的玉米和一個雞蛋,這就是方芷闌的減肥餐。

吃完之後,還要給司馬宸做飯。

他最近老實了許多,再也不會再吃飯的時候,邊吃邊罵她了。

大概是認命了。

只是安安靜靜地吃飯,神色卻愈發陰郁。

今天方芷闌給他煮了碗面,面裏還不忘加青菜,再下一個煎蛋。

要營養均衡,他才能活得長一點。

面煮好,用木案盛著端到關司馬宸的房間,方芷闌將面放下,打開門的瞬間,眉心跳了跳。

平日裏綁著他的地方空無一人,只剩下一堆麻繩。

果然聽話都是裝出來的,方芷闌先將面放回桌子上,長嘆一口氣:“B126,他在哪裏?”

很快,系統發來一個具體定位,在東邊山坳處。

方芷闌提步出門,活動了下手腕,摸了摸身後的弓箭。

這弓箭是她平日一定要背上的,山上野物甚多,要有防身的工具才敢出門。

若司馬宸執意要逃,她不介意打斷他的腿,叫他日後再也逃不了。

好在方芷闌每日在寨子裏上躥下跳,腳力穩健,不過用了半日,就追上了餓著肚子還中了軟筋散的司馬宸。

山谷中微風過境,林葉蕭蕭,要尋見身著白衣的司馬宸並不難。

方芷闌站在高處,雙眸微瞇。

緩緩拉開了弓箭。

頗有幾分楚清姝的姿態。

她也並未辜負楚清姝手把手教出來的箭術,箭弦緊繃,“嗖”地聲響,長矢破風而出,貼著樹葉,擦過司馬宸的擦臉,狠狠嵌入樹幹之中。

司馬宸渾身一僵,如臨大敵,等回過頭見到來人是方芷闌之後,反倒莫名松了口氣。

方芷闌到底還是只會用箭,不敢靠司馬宸太近,在距他幾丈之外,冷聲道:“回去!”

她兇他?

司馬宸愕然,這是他的第一反應。

平日裏方芷闌只是對他愛答不理,就算是被自己罵也一臉無所謂,現在居然冷下臉厲聲兇他?

司馬宸莫名地,心頭一陣酥爽般顫栗。

方芷闌卻沒工夫管那麽多,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:“再不回去,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。”

這一回,她是狠下了心思,定要司馬宸臣服於自己。

她若有片刻的心軟,司馬宸反咬一口,這個世界的努力就白費了。

偏偏這個人還死不得!

唯一的辦法,就是讓他乖乖聽話。

方芷闌甚至在想,要不要找個能讓人變傻的藥讓他服下去。

正在她走神時,司馬宸卻扶著樹站起來,眸光忽閃,輕輕叫了她一聲:“娘子?”

這孽畜!

方芷闌被惡心得不行,太陽穴突突直跳,恨不得打死他了事:“閉嘴!誰是你娘子?”

“自然是…”司馬宸正欲說話,卻被方芷闌猛然朝他背後射出的一支箭打斷。

盡管身中軟筋散,但多年來的習慣依舊讓司馬宸下意識側身,向身後看去。

一只野狼,躲在樹叢中,灰色毛發,耳朵高高豎起,向旁邊一躍,躲開了那支箭。

它的雙眼裏發出幽幽的兇光,喉間發出低聲嗚咽,目光在方芷闌與司馬宸之間游離。

顯然,手裏沒有武器的司馬宸是個可以捏的軟柿子。

已經餓了一個冬天,野狼早就饑腸轆轆,眼底放出紅光。

“還不快過來!”方芷闌心急如焚,生怕司馬宸死在野狼的利齒下。

她臉上的慌亂,落在司馬宸眼中,便成了另一種解釋。

果然,她心中還是有自己的,只是被休後不忿,因愛生恨罷了。

不然,她何必要在乎自己的生死呢?

從某種程度上,司馬宸的思路與楚清姝可以說是不謀而合。

司馬宸托著虛弱的身體,緩緩移過來。

方芷闌舉起手中的弓箭,正式與野狼對上。

說不怕,那是假的。

這可是活生生茹毛飲血的野狼,但方芷闌無路可退,她跟司馬宸都不能死。

高大的身軀微微搭在她肩上,司馬宸氣息微喘:“箭再舉高些。”

現在兩人是一條繩上的螞蚱,方芷闌除了聽他的建議,別無選擇。

她微微將箭舉高了些,猛地放開弓弦。

野狼猝不及防,被射中了眼睛。

“嗷唔~”野狼吃痛向後退了兩步,鮮血潺潺流出,頓時毛發皆豎起,從牙間發出嘶吼聲。

它微微向後發力,後退猛力一蹬,朝二人沖刺過來。

方芷闌目不暇視,又是一箭。

射中的野狼前腿。

可來不及再舉箭,狼的身形已經近在咫尺,藏著尖銳指甲的爪子呼過來,一掌就能要人命。

方芷闌不假思索,將司馬宸按倒在地,兩人轉著圈兒躲開了狼的攻擊。

野狼繞到他們後方,尾巴掃著地,哼哧哼哧冒出粗氣。

這麽近的距離,弓箭顯然是派不上用場,方芷闌壓著司馬宸,低聲道:“一會兒我引開狼,你跑得越遠越好。”

原本還在被壓的羞澀中的司馬宸一楞,啞聲道:“那你呢?”

“與你無關。”方芷闌不耐煩地別了他一眼。

要不是你個崽種非要逃跑,她會陷入這種困境嗎?

說著,方芷闌拍了拍身上的土,持弓站了起來,與兇狠的野狼對視,一點點向前逼近。

野狼大概是忌憚她手中的傷了自己兩次的弓箭,小心翼翼地後退著,蓄勢待發。

一人一狼皆提起精神斡旋。

大概是猜到她手中的東西在如此之近的距離下沒有什麽威脅,野狼陡然間一躍而起,張大嘴露出一口尖銳的牙,朝方芷闌脖頸處撲過來。

已經後退了幾步的司馬宸瞳孔不自覺大了幾分,心頭翻湧驚濤駭浪。

方芷闌扣弦的右手早已悄然放下,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拔出別在腰間的短刀。

就是現在,她向後彎了下腰,野狼眼看就要撲空,面目猙獰,方芷闌用力揮出手中的短刀,狠狠釘在了它的脖頸處。

這一下,用盡全力。

野狼被慣性帶倒在地上,方芷闌雙手握緊刀把,死死不肯放,插入它的血肉中。

灰狼從一開始的抽搐掙紮,變成最後的一動不動,只有皮毛尚且有一點餘熱。

腥熱鮮紅的狼血,噴了她一臉。

方芷闌拔出刀,抹了把臉上的血,看向站在原地的司馬宸,譏誚般:“怎麽不逃了?”

司馬宸面色蒼白幾近透明,沒有血色的唇呢喃著方芷闌聽不清的話,雙腿一軟,暈了。

……

他又沒出力,暈什麽暈?沒用的男人!

方芷闌費了好大的力氣,將司馬宸連拖帶背,帶回了平日裏關他的房間。

又拿繩子將他一圈圈捆在床上,才出門去找輝太郎幫忙。

這可是堂堂宸王,輝太郎自然不敢讓他折在自己手上,忙下山找大夫。

有他看著,方芷闌自是懶得多管,回了自己的屋,先是燒了鍋熱水,將自己身上的泥點狼血洗得無影無蹤,換了身幹凈衣裳。

等到把臟衣服洗幹凈晾在外面的竹竿上,已經是暮色四合,倦鳥歸巢。

直到肚子咕咕叫,方芷闌這才想起,自己今日還只吃了一頓早飯。

她從小廚房的木櫃裏,取出前兩日蒸的白饅頭,啃幾口墊肚子。

邊吃邊坐在門前的躺椅上吹吹風,怡然自得。

又是翅膀撲騰的聲音,一只肥鴿子落到膝蓋上。

方芷闌取下鴿子腿上的信筒,打開了信箋。

這一看,手裏甜滋滋的饅頭不香了。

楚清姝的來信內容依舊依舊簡短,只說司馬宸的下屬已經起了叛逆之心,不日應該就會派殺手尋來,了結他的性命。

叫方芷闌沒事離司馬宸遠些,免得殃及池魚。

她說得倒是雲淡風輕,方芷闌一看,傻眼了。

前有狼,後有虎。

只是她竟沒有想到,殺死司馬宸這個計劃,有楚清姝在其中推波助瀾。

那該如何是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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